深度| #深度觀察
接中國女排的帥印難,接一支冠軍球隊的帥印尤其難。
想想袁偉民后的鄧若增、李耀先;陳忠和后的蔡斌、王寶泉。
郎導走了,誰來擔任下任主帥,就成為了現實的問題。
雖然“貴”為國人為之自豪的團體領軍人物,但女排主教練這個職位向來“吃力不討好”。
如郎導貢獻如此之大、感情如此之深,在隊伍遭遇東京奧運會失利后,仍然免不了受到外界的質疑。
讓之前的執(zhí)行教練安家杰轉正?
還是請出功勛教練陳忠和帶領隊伍度過巴黎奧運會周期?
或者在沒有國內教練愿意接手的情況下,請得了外教么?外教會適應中國特殊的體制么?
現在這個難題,只能留給排協了。
01 新任主帥產生方式
在郎指導卸任后,誰將擔任新一任主教練,成為大眾關注的焦點。
在討論這個議題之前,有一個問題要提前解決,那就是產生主教練的方式。
中國女排主教練上一次的競聘會,是在2013年4月15日的北京舉行的。
這是隊伍歷史上第一次用這種方式,選擇女排的主教練。
當時,參加競聘的有4位名帥,除了呼聲最高的郎平指導之外,還有現在江蘇女排主教練蔡斌、現天津男排主教練蔣杰、以及名氣稍遜的劉長城。
4位教練分別對女排的現狀分析、未來走向進行了闡述。
在通過專家投票與審定后,決定由郎指導第二度執(zhí)掌女排教鞭。
這個結果,無疑是眾望所歸。
在那之前,女排主教練還從未通過競聘的方式產生,所以這次成功的競聘,成為了一個先例。
當時促使排管中心做出這個抉擇,除了講究公開、公平、公正的原則之外,還有一層原因是主教練的難產。
誰都知道中國女排主教練這個角色任務之艱巨、難度之高。
如何在身體條件不占優(yōu)、競爭激烈的世界排壇中保持在第一集團,這是每一天懸在每一任主教練頭頂上方的課題,稍不留神就會讓自己站在風口浪尖。
陳忠和在2003年與2004年帶領隊伍先后拿到世界杯賽與雅典奧運會冠軍,但在奪冠的前一年,他還差點因為“讓球風波”丟掉了主帥的飯碗。
在陳忠和卸任后,蔡斌于2009年開始執(zhí)掌帥印,當年的亞錦賽就因為失卻冠軍,而丟掉了帥位。
一年的時間,對一位國字號主教練來說太短。這位“小諸葛”還沒最大限度地展現自己的才能,就遺憾而退。
比蔡斌在任時間更短的、是另一位功勛教練王寶泉。
憑借打造天津女排成為聯賽霸主的功績,他在2010年成為中國女排主帥,數月后便心力交瘁,因身體不適而辭職。
王寶泉的決定非但沒有得到球迷的理解,反而讓自己落得了一個“王跑跑”的莫名頭銜。
后來的主教練換成了一張熟悉的面孔,他曾輔佐陳忠和與王寶泉,是女排多年的助理教練俞覺敏。
出生于浙江紹興的俞覺敏敦厚淳樸,為人踏實。臨時接手后,帶著傷病滿營的隊伍度過了危機。
雖然俞覺敏在2010年世錦賽中只拿到了第10名(歷史此項賽事第二差戰(zhàn)績)。
但在來年的世界杯賽中,隊伍表現出彩,拿到了季軍,同時第一時間得到了倫敦奧運會的入場券。
可惜,在倫敦之行中,他沒能帶領隊伍沖進四強,在國家隊執(zhí)教生涯中黯淡收場,而外界對他的臨場指揮能力也頗有微詞。
幾乎沒有人記得,當初是誰承受壓力、挺身而出;也幾乎沒有人記得,看著落淚的隊員,俞覺敏的眼里有多自責與無助。
現在,還記得中國女排歷史上有個主教練叫俞覺敏的人,已是鳳毛麟角。
里約奧運會周期誰能上位新一任女排掌印,曾經是各支地方隊主教練避口不談的話題。
彼時,在接受采訪時,時任上海女排主教練的張立明就坦言,自己只是綠葉。
在一場聯賽比賽后,被記者問及是否有意愿擔任女排主教練時,時任浙江女排主教練的吳勝,指了指身邊的蔡斌,說道:“我覺得蔡指導可以試一試。”
在蔡斌執(zhí)教國青隊時,吳勝曾是他的助手,他們私交不錯。
看到好友力薦自己,時任北京女排主教練的蔡斌,非但沒有喜悅之情,連忙笑著擺手調侃道:“吳指導,不要‘內訌’。”
有前車之鑒,地方隊的主教練都害怕自己力有不逮、更害怕輿論的壓力,有實力的教練都紛紛后退。
在這種情況下,郎指導站了出來,接過了“燙手山芋”,她用自己的影響力與人格魅力,讓外界放了心。
現在,在東京奧運會止步于小組賽后,郎指導合約到期選擇卸任,8年前的一幕重演。
誰來、接過教鞭?誰敢、接過教鞭?
因為借鑒8年前,郎指導上任的時間,有媒體猜測新一任主帥人選將于明年4月產生。
采訪了一名內部人士,TA坦言,女排主帥確定的時間肯定要早于這個時間點,“明年6月份有世界女排聯賽,肯定會在4月前。”
現在算下來,距離女排主帥人選確定還有最多半年的時間,排協會在這段時間內來決定自己的主帥。
新一屆女排主帥是采取常規(guī)的委任制,還是競聘方式,這是一個疑問。
那位內部人士也表示:“現在還沒確定好是采用哪種方式。”
02 新主帥將在這些人中產生?
現在來看,對排協來說,誰來擔任女排這個選擇題,明顯要比用哪種方式決定主帥更難。
由于東京奧運會表現黯淡,新一任主帥一上任就要背負如何帶領隊伍走出失利陰霾的課題。
而且從時間點來看,新任主帥還要面臨一個難題,就是巴黎奧運會周期只有三年。
如果主帥明年上任,留給他的時間其實只有2年。況且明年大賽任務不輕,除了有世錦賽之外,還有杭州亞運會。
而且,此番前往東京的女排隊員,有較大一部分會選擇堅持在賽場。
她們之中很多人是奧運會冠軍與世界冠軍,很多都是名將。
眾所周知,管名將不好管,管人人都是名將的冠軍隊,更不好管。
一句我們當初跟著郎導這么打的,就能憋死人。
所以,新任女排主教練,必須要鎮(zhèn)得住場。
從此前歷屆主帥來看,很多人都有一個特點。在成為主帥之前,他們都有在國家隊擔任助理教練或在國字號隊伍中執(zhí)教的經歷。
比如陳忠和指導,在2001年成為主教練之前,他曾是郎指導與胡進指導的助理教練,在老女排五連冠時期還是陪打教練。
比如王寶泉,他在郎指導第一次以主教練身份執(zhí)教女排時,也曾擔任過助理教練。擁有同樣經歷的還有俞覺敏、蔡斌。
從這兩點來看,人選選擇范圍似乎一下子縮小了很多。
球迷首先想到的是安家杰。
從現在的情況來看,他是最適合這個位置的選擇。
1972年出生的安家杰今年49歲。
運動員時期,他曾擔任國家隊接應,彈跳好,爆發(fā)力強是他的特點。
退役后,他曾先后擔任山東男排與山東女排主教練。2014年,他開始進入女排國家隊教練團隊,擔任助理教練。
東京奧運會周期開始后,安家杰在教練團隊中的角色有所改變,成為了執(zhí)行教練。曾在2017年帶領隊伍參加過大冠軍杯賽,拿到了冠軍。
這些年,安家杰時常會在二組陣容參加一些洲際或商業(yè)比賽時臨場指揮。他也時常在暫?;蚓珠g休息時,提點隊員布置技戰(zhàn)術。
現在國內地方隊教練們,普遍認為安家杰會成為郎指導的繼任者。
而且,安家杰出任主帥有幾點優(yōu)勢,一是他對現在這批女排國手較為熟悉,隊員也數年的訓練相處后比較信服他。
這批主力隊員參與的里約奧運會奪冠,兩次世界杯賽奪冠,安家杰都在隊伍中,他與隊員們有師徒情的基礎。
二是,作為郎指導教練團隊中的一員,他的技戰(zhàn)術思想與排球理念承襲了郎指導的特點,在先進性上應該不成問題。
況且,他的年紀與閱歷,在現在這個時間點是比較符合女排新任主帥崗位的需求點。
安家杰所面臨的不利點,是要在郎平的陰影下,面對國內球迷的質疑。
在以往的比賽中,安家杰也曾在指揮比賽時,出現過幾次頗有爭議的操作,比如今年世界女排聯賽的換人。
如果接過教鞭,安家杰首先要解決好心態(tài)問題,如何堅定自己的想法、如何排除外界的質疑。
上任之后,安家杰面臨的第一次考試就是明年的世錦賽,一旦戰(zhàn)績不顯眼,他很快就會被口水淹沒,被調整出局。
功勛教練陳忠和也被外界視為接任者的有力人選。
最重要的一點是,除了袁偉民指導與郎指導,陳指導是國內執(zhí)教戰(zhàn)績最出彩的教練(2個世界冠軍)。
坊間傳言,在2013年女排主帥人選懸念疊生時,陳忠和曾想再度出山,畢竟他在北京奧運會后的離任多少讓他感到一些遺憾,但他最終沒有參加競聘。
有人說陳忠和現在已經63歲,這個年紀不利于他長久地執(zhí)教女排。
但因為巴黎奧運會周期已經縮短一年,女排隊伍需要像陳忠和這樣有經驗、壓得住場的名宿掛帥。
陳忠和完全可以暫時出面,在這種時刻扮演一個過渡性的主教練角色,帶領女排度過這個奧運會周期,并在這三年中培養(yǎng)年輕教練,為2028年洛杉磯奧運會做準備。
但陳忠和再度成為女排主帥的可能性前,也有一些不可忽略的因素。
比如,他在2008年北京奧運會后卸任主帥后,開始走上仕途。至今已經有13年的時間沒有從事一線訓練工作。
久疏戰(zhàn)陣的他要拾起當今排壇先進技術,尚需時日。
關于誰是新任主帥,還有一些名字被媒體與球迷提及,比如廣東恒大女排主教練方巖。
方巖比陳指導還年長2歲,鑒于他此前的表態(tài),筆者認為他出任這個職業(yè)的可能性較小。
同理還有天津女排主教練王寶泉。按照原來的計劃,他在帶隊參加完今年全運會后將會正式退休。
如今身為姥爺的他,是否更愿意在退休后多陪伴家人,彌補此前的缺失呢?
其他地方隊教練執(zhí)教的可能性很小。
由于國內排球聯賽市場還未被徹底打開,俱樂部的數量有限,主教練的位置都是一個蘿卜一個坑。
誰要是有足夠的膽量與決心去嘗試,就必須抱著因戰(zhàn)績不好而離任、且沒有俱樂部主教練位置的可能性。
也就是說,那個時候他可能會面臨失業(yè)的困境。
還有媒體舉例說雅典奧運會女排冠軍成員馮坤可以一試,但她此前從未有過執(zhí)教經驗,排協怎么可能敢于將重擔放在她的身上?
想必,馮坤自己也未曾有過這個想法。
03 中國女排會請外教么?
要是沒有國內教練愿意接手這個“燙手山芋”,那么唯有走請外教這條路。
可是中國女排這樣的榮譽之隊從未有過請外教執(zhí)掌帥印的先例。
因此,筆者猜測,不到萬不得已,排協不會走這步棋。
但外教來也有一個有利之處——球迷們在網上罵好了,反正我也看不懂。
他不會感受到輿論的龐大壓力。
外教來,就是來賺錢的。
要請外教,排協肯定會選擇在世界范圍內有名氣的,帶領過隊伍在世界大賽中拿到過獎牌甚至是冠軍的。
比如美國女排主教練基拉里、塞爾維亞女排主教練特里季奇、巴西女排主教練吉馬良斯,還有人說到土耳其女排主教練古德蒂。
但排協吃過外教的虧。
2017年,男排歷史上第一次請了外教——阿根廷人勞爾。剛來時,他能帶給隊伍和隊員新鮮感,男排小伙子們在世界男排聯賽中表現不俗,給球迷一種脫胎換骨的感覺,立刻有人說外教來了后效果立竿見影。
可惜日子一久,被暫時遮掩起來的問題也開始曝露出來。外教的理念能否和中方教練組達成一致,能否得到隊員的理解,隊伍在這些問題上開始兜兜轉轉。
結果,男排最終還是沒有改變,在2019年世界男排聯賽中只拿到了1場勝利。
外教離任,留給眾人太多值得反思的地方。
如果女排請外教,排協也一定會把這些出現過的問題考慮在內,國內的運動員、特殊集訓模式,外教能否適應,這并非是一個短期內能給出的答案。
此外,請外教也要考慮到他個人擅長的技戰(zhàn)術體系。
像基拉里喜歡快速的打法,美國女排的4號位平拉開是世界上最快的,在國內聯賽中從未看到有如此快的強攻,運動員能否達到他的要求?
特里季奇喜歡主打強力接應的戰(zhàn)術體系,國內哪里有這種強力接應人選呢?
吉馬良斯信任老將,球迷曾戲謔,巴西女排恨不得是40+的媽媽級選手組團參賽。
而且南美人生性追求自在,他能否適應國內長時間的集訓?
因為在瓦基弗銀行女排曾經做過朱婷的教練,古德蒂一直受到國內球迷的喜愛。
他性格開朗,善于回答媒體的問題,所以贏得了很多好感度。
雖然執(zhí)教生涯并不長,但古德蒂的履歷不少。他曾短暫地執(zhí)教過保加利亞女排,后來帶領德國女排拿到過2次歐錦賽亞軍。
里約奧運會周期,古德蒂他開始執(zhí)教荷蘭女排,并帶領隊伍在里約奧運會中名列第四。
東京奧運會周期,他成為了土耳其女排的主教練,不過東京奧運會,他沒能帶領隊伍進入四強。
俱樂部和國家隊不同,因為國家隊必須針對手頭的人手設計打法,而俱樂部則可以用招兵買馬來補足短板,只要有錢買外援就能提升隊伍實力。
如果要看帶領國家隊征戰(zhàn)世界大賽的表現,古德蒂至今還沒有拿到過一個過硬的成績。
現在,請外教不僅在世界體育的領域內通用,國內的各個項目也越來越多地出現這個現象,包括傳統強項羽毛球隊。
更多網友記住了請外教成功的案例,覺得請外教是改變現狀的最佳辦法,但卻忽略了很多失敗的案例。
因此,在女排確定請外教之前,排協應該要更慎重、更細致地考慮這個決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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